楊宗翰《正念 & 我可能錯了》

桑吉塔靜心空間工作室
11月9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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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文字來自：楊宗翰《正念 & 我可能錯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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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正念 & 我可能錯了》

釋義與釐清《我可能錯了》這本書的背景專有名詞，應該對大家讀此書多少有一些幫助。

（一）佛教分支～

有大乘、小乘和金剛乘之分，一般說來 ——

1）大乘（北傳）：大致上為中國、日本、韓國等地

2）小乘（南傳）：大致上為東南亞包括泰國等地

3）金剛乘（藏傳）：大致上指西藏密宗

（二）八正道～

八正道是佛陀的根本教理。不管大乘、小乘或金剛乘，八正道是佛法的最基本，是各派學佛者修佛的共法與重點。

當漢傳佛教講正念時，常是指八正道的第七正道：正念（意思是適當、正確的意念）。請注意這裡的「正」，有正確、適當的意思。

（三）正念～

反觀東南亞的小乘佛教，其當然也講八正道，因為這是佛教最基本的教理。然而，這第七正道的正念，在小乘中有非常重要的意含，亦是修行的關鍵所在。參考南傳各大師的著作，如緬甸的馬哈西大師、越南的一行禪師、以及《我可能錯了》作者比約恩所參與的國際森林寺院之創辦人阿姜查大師的書，他們開示的內容皆以正念為主，而這裡的正念，雖然也叫「正念」，卻更有著「覺察」之意。

「覺察」意思是看著、觀照著自己生活中的一切，包括自己念頭的來來去去，全不加以干涉、不加以介入、不加以評斷、甚至不加以改善，就像一朵雲飄來，就讓它再飄過去，另外一朵雲來也再飄過去。漢傳佛教也有講到這一點，且止觀法門裡也有所強調，但並不像南傳佛教這樣子地強調，甚至這「覺察」就是各南傳大師們開示的重心。

對念頭隨時保持觀照的狀態，亦即：一個念頭起來就像雲一樣的讓它飄過、另外一個念頭起來就像另外一片雲飄過，不論是吃飯、喝水、工作、行住坐臥等，我們在做每一件事時都保持著一種清明覺照的狀態。以上是「正念」的一些基本概念。

覺知念頭、呼吸、身體(及其內在器官)、行動（洗澡、走路、吃飯、工作）等，「照看」著一切；而不是把念頭給推開、斬斷。

藉由觀照，「煩惱」和「菩提」的「二元」，就統攝於「一元」了！

（四）正念減壓～

1979 年美國喬·卡巴金博士從南傳佛教的正念，提出其「覺察」的技術，脫離了佛教宗教的色彩，於醫學院開設覺察減壓課程，純作為一種身心減壓的方式，叫做正念減壓。

卡巴金對「覺察」的定義：「當下、無評斷的覺知 (moment-to-moment, non-judgmental awareness)」。

這個與宗教無關的覺察冥想，臨床上可顯著地降低心理壓力，亦可防止因心理壓力而導致的相關生理變化。

（五）正念療法～

正念減壓後來經過許多實驗的驗證，譬如美國史丹佛大學、耶魯大學等機構研究實證，又經許多人士的推廣，現在已成為一個全球性的大流行。很多人開始學習正念相關的技巧。「正念」一詞常常被大家所討論。

2012 年美國時代雜誌《TIME》的封面，還出現了「正念革命」這標題！

但必須清楚的是，正念減壓或療法的「正念」，純粹只是「覺察」，也只有純覺察才有心理減壓的臨床效果。

因為有一些學術研究者，對「西方正念減壓」的「正念」與「佛教八正道」的「正念」不明就裡，在沒弄清楚的情況下混淆了兩者，致使其實驗效果不一。因為八正道裡的正念指的不只是純然的覺照、覺察，也包含了「適當…的」念頭之意；而南傳佛教的正念，乃依著佛之教理作覺察；至於西方的臨床應用，就只是純然的覺察而已。「適當的念頭」和「純覺察」兩者，可不一樣。

所以在這本《我可能錯了》中，當作者提到正念靜坐的時候，用的是覺察的技巧。「佛」的意思就是「覺者」，而當吾人對一切做覺察，乃至深層的「覺」，自然就「趨近」於「佛」。

（六）正向思考～

正向思考和正念這兩名詞看起來很像，所以人們也很容易搞混！今日，這些名詞已各有不同的指涉。

(1) 正向思考：看光明面。

(2) 正念：覺察、接受、了解。

分別解釋如下：

(1) 正向思考：人活在世上，不能總是超然物外，也是需要去處理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，這時候，正向的思維、正向的態度就非常的關鍵。

(2) 正念：即時時刻刻都保持覺知，不是只在打坐時喔，是做每一件事時皆如此！南傳佛教徒來回慢慢地走路的修煉方式，就是去覺察每個細微動作、每個呼吸；吃飯時亦然，去覺知每一個咀嚼。

因此，正念與正面思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！

《我可能錯了》書中作者提到，他要的不是正面思考，如：「我不會鼓勵任何人進行正面思考。完全不鼓勵。我個人並不相信正面思考有特別大的力量。我一直覺得正面思考是比較膚淺表象的。」

（七）調和「正念」之說及其修法～

人間就是無常，很多人認為修行就是要體認這個無常，因為一般俗世之人沒多大地體驗到世界是一直在變動的，且常常一個念頭出來就卡住了、一個情緒出來就失控了，似將永遠陷落，譬如說憤怒，在憤怒中以為會永遠這樣憤怒下去。而修行，就是要照觀著所有的念頭、所有的情緒！！

時時照觀就等於是體認無常了，為什麼？因為看到我的念頭就這樣來來去去、情緒也是來來去去的，一切都是在成住壞空、都是在生住異滅 ⋯，看人類歷史以及地球上所有的生命，也都是生老病死，俗世人遇到事情後才感受到無常威力的強大，但修行人，始終在覺照著、在觀照著！

一切都可能發生。世界蘊含著各式各樣無限種的可能情況，修行者把自己提升到那「最無上」的觀察者地位。

先前說到，八正道裡的正念指的不只是純然的覺照、覺察，也包含了「適當…的」念頭之意；

南傳佛教的正念，乃依著佛之教理作覺察；

西方的臨床應用，就只是純然的覺察而已。

適當的念頭和純覺察兩者，並不一樣！

雖如此，我個人有幾篇文章，調和這兩者（或這三者），以瑜伽的詮釋作了大統合。

八正道裡的正念，其梵文為 samyak smrti。這 smrti 是何意？答：記憶。適當的記憶就是samyak smrti。憶誰呢？答：上主！

想著上主！然而更細緻、更高階來講，應是上主想著自己！！

接下來看，瑜伽如何詮釋覺知、覺察。

（八）瑜伽的詮釋

我個人以阿南達瑪迦瑜伽哲學的觀點來看正念，有以下三點：

1）一般外面課程所談論的正念與南傳佛教的正念之差異，在於南傳佛教的正念似更強調去覺察呼吸。

2）正念作為佛教最主要的修行方式，尤其是南傳佛教，為的是最終成就阿羅漢。我們看到有人會強調，因為覺知覺察而身心變得對一切更加敏銳，然而這些都並非是重點。

3）瑜伽在實修上更強調的是內在的收攝、集中與疏導，就我看來，瑜伽的正念可以擺在最高的層次上來講，這最高的層次，不僅在打坐時是靜坐的秘訣，在下坐後（也就是沒在靜坐時的日常生活中），也是一種不間歇的觀照，那就是想著「至上意識在想著我」！在此要強調的是，並不是我在看著至上意識，而是至上意識一直在看著我。這個「至上一直在看著我」就是瑜伽的覺察，這樣的覺察帶著修行者由大千世界的種種客體，進入到唯一「空」境界的主體。

前幾日有位師姐談論到梵文，然後她隨口用梵文講了《心經》最後的咒語，然後她說「波羅揭諦」的「波羅 pāra」是彼岸，我向她解釋其實這個字梵文的主要意思乃「主體」之意，當然在佛教自古以來翻譯成「彼岸」，現代人在講 pāra 這一段咒語也都是翻譯成彼岸、用彼岸來解釋，彼岸、彼岸、彼岸 ⋯。然而，我向師姐說明梵文 pāra 的意思，當我們談論到瑜伽最終的目標以及所有一切要導向的主體，至上意識的梵文 Parama Purusa，Parama 就是「至上」、「最高」的意思，英文為 Supreme ，亦即主體，一切的主體，而《心經》的這個「波羅 pāra」也是主體之義。

至於為何翻譯成「彼岸」，那是因為佛教的用語不談論有個至上或最高的本體，而是講「寂滅」，到達寂滅的最終境界，佛教遂以「彼岸」來表示。

所有世間、非世間的一切，都是種種的客體，而客體的背後最終有一個唯一的主體，我們翻轉一切客體頓入那唯一主體，修行就只是在修這個，《心經》及其最後的咒語也是在講這個。

然而「我」也是這大千世界當中的一個個體，所有個體都是客體，所以我也是種種客體中的一個客體，那麼，我該如何將我這個客體頓入實相 —— 頓入那唯一的主體呢？即是靠著「祂在看著我」這樣子的觀照：主體「至上意識」在看著客體「我」 ⋯⋯⋯ 於此觀照中，客體就成了主體，這也就是靜坐所在從事的修煉～將自我拉昇、遁入或證得那「終極的主體」！！

瑜伽最終所講的「奉愛」乃至於「臣服」，即至上的目證者（觀看者）與虔誠者之「主體 - 客體」關係的連結！

八正道的正念 samyak smrti（適當的記憶），虔修者憶念著上主，事實上是上主憶念著虔修者，透過奉愛、虔誠、臣服，瑜伽修行者（客體）與至上（主體）為「一」。

（九）總整理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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